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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孟觀火!」他吃痛,不敢高聲罵,又掙脫不開,任憑身前人咬到頸側,聲音都打顫,「我馬上必須走,你別胡來。」

「若我就要胡來呢,你帶我回長安嗎?」

李鑒呼吸一滯,乾澀地道:「不行。」

他閉了眼,感到孟汀放開了他的腕子。他的衣衫被壓得有些亂,神思還未回籠,孟汀已朝他一拜,將大氅推到他懷中,回身下車了。

李鑒垂眼,看向手腕上的紅痕。方才憋得狠了,他眼眶酸脹,此時忽有遲淚砸落痕間。

哪裡能褪色,又不是硃砂。

第36章 風滿第三十五

許鶴山是到五月中旬才踏上長安原的。

他們經過直隸,過冀州,遇上了流民與緊追其後的饑荒瘟疫。好在這災禍並未擴散,行省上的長官也將此按了下去,未向長安通報。

「我要寫信給小師叔。」李群青道。

許鶴山擺了擺手。

他們望向帳外。野曠天低樹,沉沉的暮靄壓下來,天邊都熏成煙黃,容納了嘈雜的人聲。幾個衣衫襤褸者正對著帳門生篝火,旁側躺著一人,看不清面孔,只見其胸膛在幾層布片下微微起伏著。

再向遠看,是數不清的黑點,在荒原之上緩緩移動。

「我在南方遊歷時,這樣的情景見多了。」他道,「不論如何盛世,總有凶年,總有人不免於死亡。這不是庶務,是天道。」

「可我只信人定勝天。」群青輕聲說了句,在他身側坐下。

許鶴山望著她笑了,敲著筇竹杖,想起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。那時候他還在讀書,和李鑒、秦燁做同窗沒幾年,整天不文不武,滿長安亂轉,乏了就回終南。父親也不逼他讀書,他自己倒漸漸地手不釋卷了。

十五六歲,讀的儘是「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」,儘是「仙人撫我頂,結髮受長生」。爛漫透了,理想透了,以至於他遊歷時第一次見到餓殍遍野時,被驚得說不出話。

這樣一看,李鑒有個好侄女。

後面幾天,他們走出了流民營地,過了渭水,將近長安。許鶴山騎馬,李群青一定要步行,說是便於機動。她途中草鞋換了一雙又一雙,背著行囊,沒有抱怨過一聲。

直到身在萬年縣,她才恍然——確實回來了,走時新柳方生,此時將要夏至。

「戶部催得緊,卑職先行一步。」那蕭家使君向他們拜別,「二位,後會有期。」

「謝君一程相攜,若有所託,請上終南。」

使君似懂非懂,到最後也沒弄清楚這讀書舉子究竟何人,自行騎馬離開了。許鶴山在後目送他到了街巷盡頭,回身看向李群青。群青還未反應過來,他先壓平了筇竹杖,向她深深一拜。

「先生!」李群青忙扶住他,「你這一拜,我不敢領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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