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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丫頭似是繃到了極點,哇地一聲哭了出來,嘴裡含糊說著他聽不懂的話,手在地上抓著碎石不斷朝他臉上扔。

話聽不懂,但意思他懂了。

盧湛收起刀,雙手攤開舉在胸前:「好好好,我不過來。」

話音剛落,右側忽地射來弩箭,盧湛趕忙朝左閃避,腰間一疼,竟然是兩發幾乎同時射出,右側佯攻,腰間這處算是後手。

遠處一道稚嫩又有些硬朗的聲音喊道:「快跑!」

他身前的丫頭趕忙起身朝右側跑去,剛邁出兩步,那聲音又急忙喊道:「不是這邊!」

丫頭一懵,呆愣了下才轉而朝中路山上跑去。

盧湛亦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,剛才這少年喊的是官話。

「你等會……」

話還沒說完,少年回身又連射幾發,卻是朝著不同方向,將他的退路算得嚴實,他一提氣,咬牙向後一倒,肩背幾近貼地才全部避開。

他不下死手,這些人倒個個都朝他下死手。

盧湛拔出腰間的弩箭,扎得不深,沒有大礙。他將束腰勒緊,剛想朝中路追去,忽又頓住。

他看著面前這三條路,腦海里一直回想著方才那句話。

不是這邊。

語氣中分明欲言又止。

他們是從右路來的,那丫頭下意識也是往右路跑……

清風徐來,他重新拔出刀,思忖一番,轉身選定了他要走的路。

岩洞裡,孩子們漸漸睡去,張令姿看著懷裡的嬰孩出了神。

瑾娘說,過去將軍在時,她們過得豬狗不如,近幾年換了關循當家,才有些人樣。

徽之一直在為這些素不相識的女人籌謀生路,她卻一無所知。

他在信中請關循別在她面前暴露身份,他要檢舉她的叔父,她的親族,他不知如何面對她。他還指望若事敗,她不知情才能安心回去得娘家庇護。

「內子高門下嫁,已是受苦,自小身邊都是體面人,也恐難體諒下情。」

她以為他們夫妻同心,可原來她與徽之已經離得這麼遠了。

她曾與他說過,阿爺是如何被別院裡養的家妓勾了魂,最終服多了散,死在女人身上。

她曾說,她厭惡這些下賤人。

他都記得。

但當她自己也跌進泥潭才看清,那些纏著阿爺爭相獻媚,甚至不惜相互栽贓的低賤娘子,不過是在這條人間路上苦苦掙扎的可憐人。

她沒了家世,不也和她們一樣?

紅櫻去了許久都沒回來,瑾娘焦急地在洞口踱步,嘴裡一直喃喃念著:「怕是出事了。」

玄元子看得頭疼,又不好說什麼,咂舌雙手抱胸翻了個身。

遠處忽地傳來鈴聲,他如鯉魚打挺般興奮地彈起來。

「有收成了!」

說著便要爬出去看,瑾娘趕緊攔下他:「都追到門口你還出去?!」

玄元子眉梢一挑:「道爺我這陷阱,建康城郊那頭野豬王栽進去都動彈不得,放心吧!」

夜風寒涼,玄元子躡身走到陷阱邊上,坑洞裡灌了糞水,他捂著鼻子,小心翼翼地探頭窺視他的「戰利品」。

剛靠近一點,坑裡忽地一陣水聲,竹刺似被什麼東西撇斷。

他有些不妙的預感,趕忙後退,腳下足有近六尺深的坑洞裡忽地飛出一個碩大身影,在洞口腳一蹬,借力撲向他。

玄元子跌在地上,吃痛地一張嘴,糞水似乎進了嘴,沒忍住吐出幾口黃水。

身上壓著的「野豬」似也憋得難受,朝他身上打著乾嘔。

「哎哎哎你別吐我身上!」

玄元子一推,與來人對上眼。

「盧衛率?」

「噦……」

第一百零七章 黃雀在後·下

夜裡風平浪靜,船上也好,沙岸上的營帳也好,都沒有什麼動靜。

直到天光大亮,徘徊在暗流外的船一一靠岸。秦攸遣了個人來請示裴晏是否依昨日說好的整兵搜山。

說是請示,然半刻前桃兒來送吃食,說已看著秦攸帶人往山上去了。

盤坐了一夜,裴晏沒什麼精神,便只囑咐了兩句誤傷婦孺,要捉活口。

外面人走得差不多,周遭頃刻便靜得只聽得見海浪拍岸。

天光透過窗縫,在腳邊畫出幾道金線,裴晏垂眸看著掌心的木簪,指腹輕輕磨著雕花,分不清此刻是該慶幸還是難過。

她在江州等了八年才和義兄團聚,謝妙音又身懷六甲,一走了之也是情理之中的。

這樣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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