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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阿娘不願意,她讓他好好念書,再等兩年,家中便會為他薦個官職。她說人要往高處走,世事無常,稍有變數,先死的都是蟻民,唯有站得高才會安全。

於是她死在了高牆裡。

裴晏在岸邊站了會兒,海浪不斷拍打,濺了半身白沫,抬頭望著那被收放在船板上的繩梯。

他想時候是真的到了。

今夜風浪有些大,船身老被撞得左搖右晃,難以入眠。

雲英翻身抱住被衾,想起方才逗弄桃兒那些葷招子,也不知學得會幾分。她先前還想著那傻小子油水厚,桃兒若能做個通房多榨幾桶家底,過幾年尋個老實人嫁了,她也算與祝家嫂有個交代。

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桃兒的命遠比她籌算得好。如今做了裴娘子,兩情相悅,那傻子又有這種毛病,只要裴晏肯配合演演戲,興許能當上明媒正娶的夫人。

枕巾上沾過了汗,翻來轉去都是些勾人的氣味。

裴晏這幾日天天來,先是說盧湛睡覺不安靜,山間蚊蟲多,借宿一宿圖個清靜。

躺上來老實睡下,睡著睡著便翻身摟她,溫熱的身子貼上來,鼻息刮撓著耳垂。她悄悄轉身輕碰了碰他的唇,後腦倏地就被扣住,一雙桃花眼含笑睜開,勾著嘴角吻上來壓上來,上上下下都蠻橫地往裡鑽。

第二天又來,這回說沒人換藥傷口疼,換完藥就不走了。

每天都有新說道,還講得一本正經。連打過三天的魚,又曬兩天的網,拿那滾燙的玩意抵著她,卻裝模作樣地讓她老實睡覺。

他還真睡得著。

抓心撓肺地素了兩天,第三天又一進門便吻著她往床板上抱,也不知都是從哪兒學來的。

再之後她也懶得硬撐了,想著日子還早,只要他不問,便當是做了場夢。

但夢早晚是要醒,盧湛明日就要走了。

雲英翻了個身,暗暗咬唇,從今日起,斷不可再當軟骨頭。

嘴越饞,越不能吃,越吃越餓。夜食吃慣了,一朝斷開,得挖心撓肺地難受許久。

船身又一晃,身後傳來些窸窣,她一回身,便見裴晏正在門外拍理著袖擺。

「梯子都收了還來?」

「也不是很高。」

她睨一眼,先說道:「你反正夜裡折騰那麼久也不嫌累,待盧公子走了,你有的是清靜,別來煩我,以後都別來了。」

裴晏走近些:「但我想見你。」

「我不想見你。」

他抿笑:「你昨天不是這麼說的。」

雲英折起腿踢他,腳踝被拽住,指腹隔著羅襪在她腳心畫著圈擰摁,又痛又麻,她下意識輕哼了聲,一晃神感覺骨頭又要軟了,這才用力抽出來。

「哪兒學的這些不正經?」

「你教我的,夢裡教的。」

裴晏挨著她坐下,不緊不慢地將拽脫的羅襪重新給她套上,垂眸笑著說:「還有許多,我做給你瞧瞧?」

他說著俯下身,雲英趕緊掙手抵著他胸口,讓他親下去,今晚又得做軟骨頭。

「我去洛水南岸找過你。」

裴晏斂了笑意,指尖挑開衣襟探進去,貼著她小腹上那幾道斑駁紋路輕揉。

「你扔下我,什麼線索都不給留,我只有自己瞎找。我查過卷宗戶籍,最後去了洛水南岸。那兒現在也是間酒肆,布局同過去差不多,房子是後來重建的,但地底下的暗房還留著過去的模樣。」

「我在那兒找到你了。」

釘在牆上的鐵索,發黑髮臭的木架子,還有角落裡精鐵打的刑具,形狀奇特,不是常見的模子,但拿起來比劃了兩下,就和記憶里那些淺斑暗紋對上了。

「我阿娘孀居在伊河旁的別院,她還在的時候我每日出城去看她。後來我搬過去了,休沐才回,往來都會打那門口過。」

那一排的酒肆,清晨都關著門,昏時則迎來送往,嬌聲淫糜。他總是低著頭,或是看向另一邊,匆匆路過。

「你那時候應該就像桃兒這般大,興許還再小些。」

「我們或許很久以前就見過。」

雲英沒作聲,下意識在過往的幻夢裡搜尋。

裴晏握住擋在胸口的手挪開,俯身捧起她的臉:「雲娘,我知道錯了,你不願意跟我走,那我跟你走,你不要趕我。」

雲英微微一怔:「我上回給過你機會,頭七法事都有人給你辦過了,是你自己捨不得高官厚祿。這才多久,倒是變得快。」

「我沒有捨不得。」

裴晏握緊她的手。

「只是我還有些舊事未了。我也答應過元琅要幫他……」他咽了咽,「你給我些時間,待事情了了,我來找你。」

「你要做什麼事?」

他抿唇不語,與太子有關的事他從來都不肯說。

「算了,與我無關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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