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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野定睛一看,撞向他的竟是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。

那女子穿著夾雜著金線的紗衣,頭上純金的步搖在燈火下熠熠生輝。但她卻不停地喘著粗氣,髮髻有些微微地散亂。她的身形不大,能撞動薛野必然是因為她剛剛在走廊上全力奔跑,沒看清路所致。

這種打扮出現花樓里出現的女子,自然是花娘。

但任憑哪個花樓里的花娘都不可能這麼莽撞,在滿是客人的時候還在樓里亂跑,不說別的,但凡不慎衝撞了貴人,都免不了要挨一頓鞭子。這是所有花娘的常識,可這女子不光之前不管不顧,見到撞了薛野,也沒有停下的打算。更離奇的是,她竟然連讓薛野幫著遮掩的功夫都沒有,只是穩了穩身形要接著往前跑。

那女子妝容精緻,頭面貴重,身上的衣裳也是上好的料子做的,一看便知道是有點身段的花娘。又不是剛剛被賣進樓里的姑娘,照理不該這麼不懂規矩。

可何事能讓她驚慌至此呢?

薛野盯著那女子的面容看半天,總算有記憶慢慢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。他叫出了那名女子的名字:「東珠,你跑什麼?」

東珠是樓里的頭牌,一晚上的流水能養活一個五口之家一月的花銷。她平日裡雖然裝得端秀大方,私底下卻眼高於頂,愛用鼻孔看人,很少瞧見有這麼狼狽的時候。

東珠卻不理會薛野,只一個勁地要往樓梯口跑。

薛野見狀皺了皺眉,一把拉住了東珠,阻止她接著亂跑,一方面是想問個清楚,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東珠闖禍。

東珠卻不領情,她回頭看著薛野拉著自己的手,怒道:「放開我!」

幾縷散亂的髮絲落到了東珠的唇邊,她那激動的情狀跟瘋了沒什麼差別。

薛野卻沒有被東珠的樣子嚇退,他不光沒有鬆手,反而繼續問道:「馬上都要花魁選舉了,你這麼著急是要去哪裡?」

花娘對花魁大賽都很上心,畢竟這可是難得的漲身價的機會。

東珠掙脫了兩下,但薛野力氣實在是大。東珠見掙脫不了,只能不耐煩地對薛野說了實話:「我找到我娘親的消息了。」

「你娘親?」

這麼巧嗎?

反正話都說了一半了,東珠便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了,她從衣襟里掏出了一樣物什,遞給薛野看。

「是啊,你看這個。」

那是一隻木頭雕成的鳳頭釵,做工極其一般。有幾處地方明顯是刻壞了,雖然後期努力修補過了,但依然能看出做釵的人手生得很。這樣的東西,說白了就是破爛。

東珠房裡最次等的珠寶都可以比這根鳳頭釵強上百倍,但東珠卻將這根鳳頭釵用最上好的絲綢手絹包著,妥帖地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。

「我的侍女說,今早在街上,看見一名婦人帶著跟這個一模一樣的鳳頭釵。」東珠唇邊帶著笑意,說這話的時候緊張中又夾雜著歡喜,「這是我自小帶就帶在身上的物件,若我的侍女說的是真的,那名婦人,便有可能是我的娘親。」

東珠說著,眼神變得堅定,她說:「我要去找她。」

聽了東珠的話,薛野忍不住皺眉。因為東珠完全是頭腦一熱就往外跑,根本沒有任何計劃。

薛野反問東珠:「你也說你的侍女是今早看見的,她有沒有看清先不論,你如今又不知道那婦人住在哪裡,你怎麼找?」

但東珠顯然是鐵了心,她說:「人既然在城中,我一條一條街看,一間一間房找,只要我有耐心,總能找到的。」

不到黃河心不死,不撞南牆不回頭。

東珠的眼神悽愴,她的唇角囁嚅著,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:「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?」

「十三年。」東珠說。

那是四千七百多個日夜。

十三年前,東珠不過是個七歲的孩童。東珠那時候年級太小了,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的。她只記得那時候家裡很窮,什麼東西都要緊著弟弟,只有過年能吃上點好東西。而那一天是她的生日,奶奶說要帶她去買糖吃。

東珠很開心,那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。

奶奶帶著她在鍛鹿城中穿行,她笑呀跳呀,想著一會兒買了糖,要留一半,回去給弟弟吃。她高興地蹦跳著往前沖,再回頭,卻發現奶奶已經不見了。

等東珠再有記憶的時候,她已經身處在如月館中了。一開始,東珠只是給清倌人噹噹侍女,後來年紀大了,便被逼著做了花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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