茗煙得瑟的機靈勁兒一下子沒了,拉聳著腦袋說:「主子,茗煙知錯了,下次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,再不亂說了。」
只是話雖然這樣說,周稚寧也知道茗煙說的不錯。世界上不會存在這麼巧合的事情,如何存在,那就大概率是人為。
周稚寧不由嘆了一口氣。
與此同時,小柳氏的馬車上。
馬車搖搖晃晃,小柳氏端坐在上位,端莊漂亮,即使眉眼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,可也同樣增添了一分成熟的風情。那雙和趙淮徽有四分相像的眼睛輕輕一轉,眼底里便暈開了笑意:「徽哥兒還像小時候一樣,看著總讓我回想起咱們以前,姐姐還在的時候。」
趙淮徽眼底里透露出嫌惡與不耐煩,道:「國珠到底托你給我帶了什麼話?趕緊說。」
小柳氏輕輕一笑,倒是不著急開口,反而道:「當年國珠家境貧寒,憑著與趙府管家的甥舅關係,才能來趙府私設的學堂里寄讀。那段時間,我記得沒人瞧得起這孩子,只有你願意與他為友。只是多年之後,也是他站在堂上,當著你父親的面指控你姦污了我的貼身丫鬟銀川。我記得你當時罵他是不仁不義之輩,已然與之割袍斷義,我還以為你會恨他一輩子。只是沒想到到如今,你反而念起舊情來。」
趙淮徽深吸一口氣,冷著臉說:「當年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真相,我自然恨過國珠,但如今我也該知道,我最該恨的人是你。國珠年幼喪父失去,只有一個舅舅尚且念著他,你若拿他的舅舅作為人質要挾,他必然對你言聽計從。這樣違心的背叛,我本就不該一直記恨。只恨當年年輕氣盛,鋒芒畢露之時,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該有傲心傲骨,不該忍氣吞聲,誰知道人也有那力不從心的時候。」
「徽哥兒倒是成長了許多,這些話倒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。」小柳氏微微一笑,「以你這樣的人品心性,也難怪國珠這孩子多年以後還一直耿耿於懷,以至於——」她拖長了聲音,柔和的語調像是淬了毒的針,一下子扎在了趙淮徽的心裡,「以至於羞愧過度之下,拿菜刀切下了自己的食指贖罪。」
趙淮徽瞳孔一震。
食指對於讀書人來說是何其重要?且不說沒了食指,從此自己苦練數十載春秋的書法一朝斷送,就是朝廷就有明文規定,參加科舉的書生不可以身有殘疾。
所以國珠這一刀,就是從此斬斷了自己的科舉之路。
趙淮徽恍惚想起當時他是如何罵國珠的?
他譏諷他是背信棄義的小人,是白眼狼,沒良心的狗,極盡刁鑽痛罵之語。國珠被他罵的臉色慘白,神情灰暗,險些連站立也做不到。最後他父親做主要將他趕出趙府之後,國珠呆愣了許久,最後悽然一笑,然後狼狽踉蹌而去,從此再無消息。
「切下食指以後,國珠算是不能讀書了。爾今在城隍廟寄宿,靠幫人解簽文為生。」小柳氏的聲音傳入趙淮徽的耳朵里,其中那高高在上的意味,眼神更加冰冷。
「夠了。」趙淮徽語氣極冷,「你不必說這些話激怒我,國珠到底讓你給我帶了什麼話?你若再顧左而言其他,我即刻下車,不必再說。」
小柳氏扯了扯唇角,唇邊露出一絲冷笑:「徽哥兒,你還是對我這麼不耐煩。罷了,我也不再自討沒趣了。國珠就想問你什麼時候回琅琊,他想再見你一面。」
「國珠怎麼了?」趙淮徽問。
「你們兩個的事情我如何知曉?」小柳氏挑了挑眉,神色似乎很無辜。
只是趙淮徽不吃她這一套,依舊冷冰冰地看著她,眼底深處恍若堆積著高山上的積雪,寒的令人心驚。
於是小柳氏面上的無辜之色也裝不出來了,唇邊的笑也漸漸壓了下去。
「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來帶話,告訴我,你想要什麼?」趙淮徽冷眼瞧著她。
「麟哥兒也長大了,不日也要下場考試。」小柳氏臉色略微陰沉的說,「我知道教你的那位賈政道老師是世間難得一遇的大儒,只是行蹤難覓。我想讓你替麟哥兒寫封推薦信,叫你老師也能收麟哥兒為弟子。」
小柳氏以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,一封推薦信,換國珠的囑託,根本就是趙淮徽動動手的事情。
誰料趙淮徽聽了之後,只是冷笑了一聲,連半句話都不再多說,直接喝道:「停車!」
然後掀開帘子直接下了馬車。
小柳氏一驚,卻礙於主母身份不好跟下去,只能急切地將窗簾打開,探出半個頭去喊道:「徽哥兒你站住!」
趙淮徽腳步一頓,微微側眸看向小柳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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