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受的腳傷落了疾,濕冷時總會發作,我脫下鞋襪,掏出那枚小陶罐,當年的藥膏早已用空,只這個罐子我還一直留著,將醫官開的藥膏放置其中。
抹好藥膏,穿鞋襪時,一道黑影陡然出現在雨幕之中。
能在皇宮裡來去無蹤的人,能有幾人,我起身看去,竟是阿七。
廊下燈火微茫,他淋了雨,一身濕透,立在離我方寸之遠,黑夜的燈火映照那雙好看的明眸,他神色無波道:「奴奉太子殿下之命,來請郡主幫忙,寫一封祝詞代贈長寧公主。」
沈硯讓我寫祝詞,這聽起來十分荒謬,還是深夜命阿七來,明日長寧公主就要大婚了,阿七說完後,便沉默安靜地望著我,我便也沒再多問什麼,轉身回到屋裡,燃燈提筆。
窗外雨聲淅瀝,我坐在案前,提筆良久,卻又不知,自己竟何能書。
或者說,自己有何資格。
我抬起頭,想對在廊下等待的阿七說,這封祝詞,我寫不了。
他不知何時已行至窗前,突然開口道:「郡主不必多思,真心所祝,已是世間至誠。」
我看著他的眼睛,忽而覺得那張分明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,帶了微微關切的笑意。
我復又垂下頭,是了,沈硯或許是覺得我的字好,這封祝詞是以他的名義相贈,她不會知道是我所書,亦不會因我影響心情,若真能給她帶去祝福,本就是我心中所願,不是嗎?
我再度提筆,腦中思緒翻湧,一封祝詞落筆而生--
銀鏡台前人似玉,金鶯枕側語如花。
白首齊眉鴛鴦比翼,青陽啟瑞桃李同心。
文窗繡戶垂簾幕,銀燭金杯映翠眉。
筆停再繪,雲中雙鶴
江水泱泱,蘆葦叢邊,一葉扁舟,佳偶雙倚扁舟之上,遠山霧靄重重疊巒,新人悠然相依,雲中雙鶴相伴於扁舟之側,山水天地,人鶴逍遙。
捲軸合封,放置錦盒之中,交由阿七手中。
我從屋內尋出一把傘,他本欲拒絕,我開口道:「盒子進了水,便不能用了。」
他這才接過傘,轉身離去時,我叫住了他:「阿七,我們從前,是不是見過?」
黑夜裡,他腳步頓住,背影顯得格外孤寂,他沒回答我的問題,只是輕聲道:
「郡主,你的東西落在外面了。」
我順著那道目光看去,廊下欄杆上,放著那隻小小陶罐。
再回頭時,他的身影,早已消失不見。
第7章
長寧公主的大婚在京城熱鬧了三日,宮中之人皆有賞賜可領,一大早,阿婉便和西殿的小宮女們去排隊領彩頭和賞賜了。
本就清冷的西殿也變得更加安靜了,一場春雨過後,樹上杏花已被吹落大半,看著半片光禿禿,庭院裡也少了許多生機。
我在窗前案几上抄經,這是我每日,唯一可做的事。
院中本有幾縷微弱陽光射入窗中,忽然一片陰影而至,遮住了陽光。
西殿外沒有宮人,沈硯這次來得悄無聲息,他坐到窗沿上,陽光打在他半張面龐,給他眉眼渡了一層暖黃光暈。
似是覺得刺眼,他抬手擋在眉眼之上,一隻玉簪被輕輕擱在案上,白玉通體清透,色澤飽滿,一看便知,是上等白玉所刻,然而簪上所刻之花,卻略微有些粗糙,不像是有經驗的匠人所刻,連是什麼花,也看不大清。
我看向沈硯,有些不明所以。
他迎上我的目光,神情卻不似之前那般調笑,有些我看不懂的認真:
「送你的謝禮,多謝你替我寫祝詞。」
「那幅畫,姑姑很喜歡,還特意掛在了書房正壁。」
我點了點頭,低眸繼續抄經。
沈硯仍舊坐在窗沿上,他似乎沒有意識到,自己擋了我的光,也沒有要走的意思。
我只得再度看向他,他卻朝我輕輕抬了抬下巴:
「喂,我送你的簪子,戴上給我看看,好不好?」
我目光瞥向那隻玉簪,心裡覺得有些莫名地怪異感,雖然在宮中,金玉首飾並不缺,但我素日不出門,所以幾乎不會佩戴釵環,更別說是男子送的。
於是頓了頓後,我輕聲道:「多謝殿下的好意,我收下了。」
本以為如此說,這人應當能滿意離開了,誰料他卻忽然蠻橫起來,一手拿起玉簪,一手扶住我的腦袋,強勢且不容拒絕地按住我,把那隻玉簪插入了我的髮髻之中。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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