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晏平還不知道阿爹阿娘會回來北地,頓時大喜,不過想到夏眉對自己的排斥,高興的心思又淡了些,咬了咬唇:「如果我想待在臨遠鎮給受傷的軍士們看病呢?」
夏樞意外。
不過想到他對醫術確實是有些痴相,又有些理解。
他道:「平遠鎮軍營里也有些疑難雜症,你若願意,可以每日去坐診。若平遠鎮的看完了,還有附近的綏遠鎮,那是一個大鎮,人數是臨遠鎮的十倍不止,病例更多。綏遠鎮由王衍坐鎮,你之前給他麾下兵士看過病,想去的話,他想來是極歡迎的。」
夏晏平這才鬆了一口氣,點頭笑道:「好!」
離別多次,知曉過不了多久就會再見,夏晏平沒有什麼傷感,拉著夏樞說了些話,就離開了。
而夏樞在夏晏平離開後,去了書房,被褚源介紹給書房眾人——他在北地軍中的效忠者們。
一場短暫的商討結束,眾人離去。
夏樞與褚源則回到了寢房,一夜無夢。
永康十九年十一月二日,褚源攜兩千將士離開臨遠鎮,班師回朝。
十一月二十日,在大雪中跋涉了近二十天後,北地一行人風塵僕僕地抵達了京城。
第322章
再一次回到京城, 夏樞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。
京城的城牆還是那麼高,街道依舊寬闊,但幾年的功夫, 熟悉的店鋪商家大多已換了經營, 陌生的東家、掌柜在其中迎來送往,再不見曾經眼熟的舊人。
蔣家村也變了模樣,房屋村舍越發老舊, 大人們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,孩子們的樣貌日新月異, 兩三年不見, 好多人的樣貌、名號夏樞幾乎都對不上了。
蔣氏和夏河臉上的皺紋也越發深重,原本花白的頭髮已近乎全白,身上穿著灰舊打滿補丁的破襖, 寒酸滄桑的夏樞第一眼幾乎沒認出來。
寒暄, 問過夏樞被擄走的驚險經歷以及兩個孩子過後。
蔣氏問道:「這次回來, 不走了吧?」
許久不見,她眼神里的精明強幹已被瑟縮取而代之, 但問起夏樞是否會走時,眼睛裡又泵出些異樣期待。
「現在還不確定。」夏樞看不透徹,就如實道:「得瞧上面的意思。」
蔣氏眼裡的光瞬間又黯淡了:「就不能留下不走嗎?」
夏樞察覺到異樣, 沒有迂迴,直接問道:「二嬸,是發生什麼事了麼?」
蔣氏看了一眼旁邊的夏河, 見其沒反對, 便「唉」了一聲,嘆著氣將這一段時間的心酸一一道來。
原來從夏樞嫁給褚源,二叔當村長開始, 到夏眉跟著李茂的一年多里,夏鴻考上秀才就讀國子監,二叔擔任村長管理蔣家村,夏家一家子不僅在蔣家村和十里八鄉頗有聲名與威望,在京中衙門裡甚至都有一些名聲,底下人辦事很抬舉二叔,每次處理二叔遞交的事都是快速又順暢。
但是,一切都在夏眉被李茂送給異族人,逃跑未遂後,發生了改變。
李茂先是拿他們的命威脅夏眉,讓夏眉跟異族人走,等夏眉離開後,就把矛頭對準了他們。
也沒幹什麼,就指示了一些京中的地痞流氓三不五時的騷擾蔣家村人,京中衙門那邊不用交代,底下人就見風使舵,有眼色的開始對他們要辦的事情推三阻四,找藉口要完好處也依舊拖拉著不給準話不給辦,最終惹得蔣家村人怨聲載道,對夏家也起了不滿。
夏河被逼的沒辦法,主動卸了村長職務,蔣家村人才好過了些,對夏家的敵對態度也下去了,但夏家人依舊沒能逃過水深火熱。
因為沒過多久,夏鴻就被國子監退學,京城的私塾也將他拒之門外。夏鴻學業被迫中斷,只能待在家獨自溫習功課,準備之後的鄉試。地痞流氓們則依舊沒停歇,時不時來家裡打砸一番,看到值錢的東西就直接搶走,哪怕被告到衙門出來也繼續上門,絲毫不顧忌王法,讓夏家人不僅家無寧日,還損失慘重,苦不堪言。
「你阿姐從異族人那裡逃回來,被認回淮陽侯府後,跟侯爺提了,侯爺就把鴻兒安排到褚家私塾,也幫忙處理了那些地痞流氓,但好過沒幾個月,你阿姐和侯爺他們就離開京城隨聖駕南巡去了。」
蔣氏道:「褚家私塾里的學生們不多,還一看打仗都結伴去北地參軍了。先生事務繁忙,無暇顧及私塾,又讓他回來在家溫書了。」
蔣氏擦了擦眼角,頹喪麻木道:「現在侯爺也沒了,若是你們還要走,我們遇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」
「唉!」夏河縮在椅子上嘆了口氣,佝僂著的腰背像只即將入鍋的蝦子,苦著臉道:「現在不求飛黃騰達、榮華富貴,只求一個安穩,都難如登天。」
以前蔣家村人排擠,他們橫一些,村里人想過安寧生活,就不敢太過分。現在面對的都是權貴,隨便一個眼神,就能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他們。就算那些人不屑捏死他們,手底下的人知道上面不喜歡,也會時不時過來找個茬,出個氣,隨隨便便一鬧騰,他們都受不住。
沒個靠山,太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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