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偏偏,就是能讓人感覺到,是一場大雨。
葉青釉用力拉扯著吳錫平,可偏生她力氣小,又扶不起人,最後還是單拓單手直接將人直接扛了起來,入了側屋。
可這一下,又是捅了天大的簍子。
側屋裡頭沒有點燈,昏暗無比,一邁步走過那道門,就能聞見濃烈的臭味。
惡臭,腥臭,腐臭.......
任何臭味也不足以概括屋裡的氣味。
葉青釉腦子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,但單拓立馬沉聲道:
「屋裡有屍臭,一定有屍體!」
什麼?!
葉青釉大駭,下意識的看向有些渾渾噩噩的吳錫平。
按理來說,怎麼說都是剛剛從側屋出來的吳錫平最有嫌疑,可這又大有不對——
因為屋子裡很臭!
而任誰都知道,只有人死一段時間之後,才會腐壞,發出這樣的味道!
屋子裡的屍體,是誰?
吳錫平被單拓低吼的聲音一刺激,整個人都開始不可抑制的發抖。
可他看起來又並非像是害怕,而像是一種抑制不住的憤怒。
往日裡對誰人都輕聲細語,溫和有禮的吳錫平,此時形容頗為難看,涕淚橫流,說話也全是顛三倒四:
「屍體?屍體!」
「死了?死了?!」
「我找不到,我找不到!」
「沒有,到處都沒有!」
吳錫平掙扎著想要脫離單拓的鉗制,可單拓哪能真的讓這人走進葉青釉的跟前,他箍住吳錫平肩膀的手臂稍稍一用力,對方就吃痛的喊出了聲。
吃痛之下,吳錫平整個人說話都清晰了不少,可仍是一副全然瘋癲的派頭:
「家裡沒人了,這家裡沒人了,春紅的屋裡都是灰,春紅她爹沒影子,她爹後娶的陳氏也不在,春紅她阿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!」
「這一家子人去了哪裡!?」
「葉阿妹,葉阿妹!怎麼會這樣啊!」
「你不是說陳氏對你說春紅去了她舅家嗎?我和爹娘去過通關關口了,春紅沒有出城啊!」
「她去了哪裡——」
「什麼屍體,什麼屍體,這屋裡,這屋裡是不是,是不是春紅啊——!!!」
「轟隆——」
震耳的雷聲鋪天蓋地而來。
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,終究還是落下了。
葉青釉被喊得心頭冰涼,單拓瞧著外頭滂沱的大雨,將哭嚎的吳錫平丟在了地上,對有些愣神的葉青釉說道:
「小娘子,我去報官吧。」
「現在外頭下著雨,還是我腳程快,只是這樣的話......」
只是這樣的話,葉小娘子就得一個人留下來對著一個模樣瘋癲的男子,還有一具黑暗中尚且找不到來源的屍體。
單拓確實沒有想過第一天當護院就會遇見這樣的事兒,可事兒既然發生了,哪有不幹活的?
雖然和葉小娘子也是第一天認識,但小娘子說話做事,都讓人欣賞,此時說是不擔心,肯定是假的。
葉青釉知道單拓在猶豫什麼,深吸了一口氣,道:
「不用。」
不用?
葉青釉扯過掉在側屋門前的油紙,頂在頭上便跑過了院子,往外走去。
這場雨來勢洶洶,倒也阻斷了不少回家之人的步伐。
葉青釉隨手扯了一個躲著雨走的面善敦厚漢子,將袖口裡的閒散大錢分了一半給對方:
「阿叔,我們來這家拜門送禮,可敲門才發現門沒關,家中東西還在,可一家子人就這樣不見了!」
「一家人若是要走,也不該丟下東西搬走,所以我阿叔猜出事兒了,差遣我出來報官,可現在雨大,我真的走不快,您能幫我去報個官嗎?」
「我這裡攢了些大錢,都給您。」
葉青釉掏出的那把銅錢足有一二十文,換在平時在碼頭做工的普通人家,那可以頂得上小半日的工錢。
所以這錢一掏出來,葉青釉面前的漢子眼睛立馬就看向了銀錢:
「天底下還能有這種事兒?」
「這戶人家,沒記錯的話,是陳家吧?」
陳是大姓,春紅一家就姓陳,後娶的陳氏也姓陳。
街坊鄰裡間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彼此的姓名,漢子此時能報出來,葉青釉也並不感覺有什麼奇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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