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家姑娘沒有心眼,但他有。
阮知微明白她的顧慮。
阮家不是什麼好地方,沒有哪個爹娘,會把自家姑娘往虎狼窩裡塞。
「我會等到及冠後,再來迎娶昭昭。」他止了止話,神色僵硬地苦笑了一會兒。
「當然,若我身死,也是活該,勞煩岳母替我攔著昭昭,不要讓她來柳安州替我收屍。」
他寧可一死了之,也不願她因他之故,陷入沒必要的危險中。
更不想見到,她為了自己,搭上了未來,守著一個牌位過活。
「他們不會放過她的,就像不會放過我一樣,我既忍到今日見到了昭昭,自然不會讓他們找到她。」
戳人心口最痛的點,讓人死後都無法安寧。
這種做法不愧是世家最喜歡的,既乾淨又惡毒。
微微抬眸,阮知微眸底起了絲絲縷縷的血絲。
他有心撐到及冠,不僅僅是了迎娶白昭昭,更是要等到她長大成人。
如若到時,她不願嫁給他。
他也會站在前頭,替她擋下所有的指責,為她安排好所有的退路。
「體弱則托情,情深則不壽。若你有痊癒的一日,會不會就覺得昭昭拖累了你的錦繡前程?」舒海雪怕他是一時的固執,卻固執不到一輩子。
「拖累?誰是誰的拖累?」阮知微只想讓舒海雪明白,他根本不在意這些瑣事。
「昭昭從不在意我體弱多病,更不曾拿我當個病秧子看。」談及白昭昭時,他眼底起了亮光,眼神中透著脈脈深情。
在他病痛難忍時,唯一的心愿,是活過第二日。
撐著每一日,每一日的過去,只為了等到能見到她的一天。
「我比昭昭更早知曉有這紙婚約,幼時為了活命,我親自去求了祖母,昭昭之於我,是救命符,我怎會忘恩負義?」
他燦爛地笑著,期待著初見時,她是否對自己會滿意,是否會歡喜見到自己。
「是她讓我覺得這世道似乎並不是那麼糟糕,至少還有一處是乾淨的。」他徐緩地說道。
誰也無法了解,他是如何長到如今的模樣?
他的生父自詡情聖,以為人間最為深情的人是他自己。
而他這個親子的存在,似乎在一遍遍的告訴他,他的深情不過是做給他自己看的。
「我會在她嫁給我前,與阮家恩斷義絕,絕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委屈。」
他的目光似火光在閃爍,記著她的容貌,他才能保持緘默平靜的模樣,跟著阮家人回柳安州。
「恩斷義絕若是不夠,那麼我自立門戶如何?」
「你當真能做到?」他決絕的模樣讓舒海雪心驚,沒想到他願意放棄世家子的身份,走出府邸,自立門戶。
「當然,如若我做不到,我如何能開得了口迎娶昭昭?」他字字屬實,每一句均發自肺腑。
甚至他歡喜地現在就想要與阮家恩斷義絕。
只是那些人沒在他身上吸乾最後的一滴血,定然不會輕易地放過他的。
真真是如蛆附骨,令人噁心至極。
第64章 一路的貨色催命符貼在身上才能見效……
「世家子的身份算什麼?對我有半分好處?」
他幾乎要嗤笑出聲,僅憑『嫡子』二字,足以令他的生父視他為眼中釘,肉中刺。
「我真正怕的?」他想了想,對著舒海雪認真地道:「我更怕與昭昭天各一方,陰陽相隔。」
南北再無鴻雁,卻能護她周全。
他心有貪念,卻不強求。
「我只在乎她。」
院落樹影斑駁,映在窗紙上,隱約投在阮知微的臉上。
他的半張臉隱於陰影中,顯得格外-陰鷙難測。
舒海雪得他再三保後,鬆了松心,開始為他收拾衣物。
不料,她剛打開衣櫃,就發現裡頭藏著一個布包裹。
當下,她與包裹面對面許久,才轉頭對著阮知微道:「我那憨兒就這麼給你打包藥草的?」
十分的狂放不羈,讓她一眼就認出了是誰的手筆。
聞言,阮知微隨意一瞥,漫不經心地道:「帶上這個走就行了,其他的,等我走後,大舅哥若有需要,自行處理。」
「衣物也不帶一兩件?」舒海雪見他渾身素淨,連玉簪都不見了。
櫃中除了幾件換洗衣物,別無他物。
她停在柜子旁,總覺得不對勁。
往日裡,他身上總掛著玉佩、扳指等物,衣物也是時新款式,特別花枝招展,仿佛一隻開屏的孔雀。
「都當了,既然帶不走,不如全典當了,換來的銀兩存放在錢莊,等岳母有空陪昭昭去取些備用。」沒想到那些沒用的玩意兒,還能典當些銀兩,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。
阮知微本以為只能隨意丟棄,沒想到狄凌卻告訴他,對於某些人而言,門面至關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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