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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欠於洛姨娘,不得不遂了她心愿。

「有病不如多看看郎中,倘若連藥物都無法克制,你不如想想宦官也是一條路,天子近侍,沒人比你更一步登天。」

登著登著,就等著他雙腳一蹬,儘早進入西天極樂世界。

多日不見,他依舊毒辣。阮景輝臉色一沉,沒想到他為自己指了條宦官之路。

「我那是救她脫離苦海,或者我該說,明人不說暗話,我的好二哥,真相如何,不是比我更清楚。」他憤恨地捶打著馬車內壁,目光不善地盯著阮知微。

莫非阮知微以為,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。

是他讓自己當眾出醜,讓人瞧見自己與婢女在假山上拉拉扯扯。

那婢女也不會在看見人影后,撕了外衫,一頭投進花池裡。

他也不會落得被人當眾指摘,羞愧難當,聲名掃地。

「吃苦?跟著你才有吃不完的苦頭。」阮知微靠在身後的軟靠墊,隨手摘下簪發的狼毫,丟到一旁去。

「噓,不想死就別出聲。」閉了閉眼,他摸著懷中的暖爐,聲音很輕很低,但壓迫感十足。

人只能和人計較,和畜生是無法計較的。

畢竟語言不通,他聽不懂狗吠,也不想聽懂。

「二哥還真是鐵石心腸,不知在白家姑娘面前,是怎生的模樣?」

這世上最有趣的事,莫過於看著一個生性冷漠的人為情所困,從不懂情愛,到為愛痴狂。

阮景輝存心想要見到他動怒的一面,言語刻薄到了極致,「或許我該問,白家姑娘在二哥面前是怎生的模樣?」

「畢竟二哥生的這張臉,要拿捏住一個鄉下丫頭,可謂是手到擒來。」

他越說越過分,說到興起,絲毫不在意阮知微逐漸陰沉的臉色,自顧自道:「就不知那鄉下丫頭滋味如何?」

嘴角的弧度徐緩地揚起,阮知微微微張開眼,直視著半個身子前傾的阮景輝。

「你當真想知道?」他故意放慢了語速。

拂袖掃去暖爐上裊裊升起的白霧,他輕描淡寫地道:「三弟,我離家前,曾告誡過你,不要再拿姑娘家的清白胡鬧。」

世家子弟,豈會當真願意迎娶屠戶之女?以己度人,阮景輝打死也不會相信阮知微會有真心。

「二哥若是日-後反悔了這門婚事,不如將她轉贈於我。我雖不如二哥丰神俊朗,卻有幾分神似,想來那丫頭見好就收,不會多事。」

想著那個讓阮知微千里迢迢趕到錦州城的人,阮景輝突然很想見識下。

收一個鄉下丫頭做通房並不算什麼大事,何況他還能藉此噁心阮知微。

這筆帳算來算去,都很划算。

「轉贈於你?」眼中的陰鬱又多了幾分,阮知微清醒地看著自己一寸寸的在年歲中腐爛著,連點恨意都被視為不孝,他忍之又忍。

他原本想著,如若能在死之前,見一面幼時定下的娃娃親。

聽她念一念自己的名字。

或許在黃泉路上,他都能顯得乾淨幾分。

只是有些事,他能忍,不代表他凡事都能忍。

「三弟是覺得我這將死之人,已無力對你動手了嗎?」他千不該萬不該,用白昭昭來威脅他。

阮知微放下手中的暖爐,袖中的匕首滑-出。

他握著刀柄,低垂著眼眸,輕聲道:「三弟可知,容貌對女子至關重要,對書生亦是如此。」

衡山書院收取學生時,自古有『儀狀端正』的要求。

他聽說有人四處求神拜佛,就差沒在衡山書院的石階前鋪上草蓆,跪個天荒地老,好讓天地知曉他多真心實意。

「聽說三弟即將要下場科舉了,怎麼是不想活了嗎?」

女子若毀了容貌,便成無鹽,難求良配。

書生若毀了容貌,想來連面聖的機會,都不會有人給。

這世道可真真是有趣的很。

既要人修身養性為重,又常說相由心生,以貌取人。

莫怪這世道催人成魔,難以做人。

他緩緩抬眸,靜默地望著阮景輝,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。

「三弟,聽說你品行不端,連進書院的擔保人都湊不齊三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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