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懷玉這才慢吞吞「哦」了一聲,作恍然之態:「原是這事,我還奇怪你怎麼憋到現在才問我。」
魏春羽心道,剛醒來你賣慘,我不好問;剛下來,趙清晏在,有外人我也不好問。這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開了口,怎麼聽你的話又像我憋著什麼壞招似的。
蒸籠白煙中,裴懷玉自袖中掏出一個錦囊,他沉默地看了兩眼,遞給了魏春羽。
拉開封口,裡面是一個他丟失的平安玉,和一封泛黃的信。
那信紙已經很脆,似乎捱過了數十年。觸手如蟬翼一般輕薄、又有輕微的粗糲感。
魏春羽抿著唇展開——
「請葬紫微山,不敢近鄭郎,但求遠魏家。」
中間字跡模糊,像暈染炸開的花。
「小妹別無他求,唯有一事。舊處東行五十步,下暗道入石室,此系我生前身後掛念地,請引魏家子至。」
兩行小字,再無其他。
「鄭郎?」那句驚異的喃喃自他嘴邊滑出。
「何人是鄭郎?」
見他捲起字條掐在手心,裴懷玉朝他伸手,半邊身子都向他傾斜:「先還於我,我再細細同你說。」
魏春羽握著信紙,很執拗地道:「你先告訴我,母親到底要我去哪?那『鄭郎』又是何人麼?」
十九歲的自己,還這樣全心全意地愛他的母親,信賴那雙溫柔覆在他頭頂的柔荑。被魏春羽用那樣令人揪心的目光看著,裴懷玉幾乎要忍不住可憐他了。
「阿魏,那是自我生母故去,就無人知曉的故事。」裴懷玉自他手中摳出字條,察覺他放鬆的力道才緩聲道,「但我知道,紫微山上,你母親在哪。」
「你能帶我去嗎?」
「現在?」
魏春羽輕輕搖頭:「玉錚,我要先回魏府一趟。」
不是為了那句「但求遠魏府」背後的緣故。
「我不知道母親那上一輩的糾葛,但我想先把眼前的事理清。」
裴懷玉道:「那我等著你。」
......
魏蘅景和裴榮風的勾結,重重陰謀中的天火閣,以及被牽扯進來的晴樂......
現在又添上了母親語焉不詳的遺信。
魏春羽頭疼得厲害。
他同晉升為表兄的裴懷玉告了別,一路直去了春風樓。
只是這回走的小門——一個開在街對面的密道口,直通到春風樓內的地下。
鮮有人知,魚龍混雜的地面下,還有這樣一個情報暗層。
魏春羽臉上壓著純白面具,才挺起胸膛走兩步,就被一旁伸出的手拉住了!
他登時驚嚇萬分,差點要叫起來,幸而那人先捂實了他嘴:「小公子,你偷跑來找秦燭麼?」
瞧見面具眼孔中那雙狐狸眼,魏春羽砰砰的心跳才從嗓子眼回到肚子裡:「小鳥,你要嚇死我!我來找秦叔的,但我迷路了,你能不能帶我去?」
眼前人是秦燭的手下,往常沒事時都在照顧濯濯,所以魏春羽乾脆喊他「小鳥」。
小鳥抓牢了他的臂膀,點了點頭:「小公子,無論如何,你來之前也該和我們通個信兒。這兒太亂了,還有天火閣的人,保不齊會要你的命呢!」
「我通了,上回濯濯來送信,我就託了字條回來,但秦叔沒回我。」
在繞過安靜得詭異的拳場時,魏春羽忍不住多看一眼——秦叔和他說過,打鬥的人沒有聲,是因為看的人不喜歡,就都毒啞了。
被當做沙包的人,只用發出骨、肉、拳的碰撞與碎裂聲就夠了。
反抗的聲音不能從嘴裡溢出。
魏春羽來得困難,與秦燭的對話卻簡短。
進秦燭的獨間時,秦燭正在晾涼湯藥,聽到人來,平靜地覷他一眼。
魏春羽主動開口:「秦叔,我是來和您辭行的。我要去紫微山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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